“– The life of the worlds is a roaring river, but Earth’s is a pond and a backwater.

– The sign of doom is written on your brows – how long will ye kick against the pin-pricks?

– But there is one conquest and one crown, one redemption and one solution.

– Know yourselves – be infertile and let the earth be silent after ye.”

Fantastic Fungi 观感——困在娱乐与科普之间的宣传片

Fantastic Fungi 观感——困在娱乐与科普之间的宣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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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ie Schwartzberg 拍摄的 Fantastic Fungi 大概是迄今为止最「高端」的真菌纪录片。Schwartzberg 以延时摄影出名,而自然界或许没有比菌类更适合这种拍摄手法的生物了。因此,如果你和我一样喜欢菌类,喜欢欣赏自然神奇的一面,那这部纪录片可以让你饱足眼福。

不过,我虽然承认 Fantastic Fungi 是一部合格的,在视觉上也令人享受的流行科学纪录片,它的内涵核心以及叙事结构所显示出的问题还是令我有点失望。

过去二十多年,LSD 和致幻蘑菇(或者说其中的致幻成分裸头草碱)在欧美逐渐摆脱了「违禁物」的头衔,不少人认为它是「下一个大麻」:将它解禁的国家会越来越多,它也会更多地被运用到医疗领域。把裸头草碱推向主流视野的过程中,Paul Stamets 功不可没。作为一个非科班出身的真菌学家,他成功地给蘑菇扣上了「万能」的帽子,从治疗疾病、治理环境破坏,到修复生物多样性,运用于军事科技……在他口中,真菌都有奇效。

Stamets 不仅科研能力实属一流,他也是一个十分会讲故事的人。2018 年,另一个特别会讲故事的人,美国著名作家 Michael Pollan 也加入了蘑菇拥护者大军,发行了他特地为裸头草碱创作的一本书(How to Change Your Mind)。我想几十年后,当我们回看这个时间节点,或许会觉得是历史性的时刻。

但是,作为信息接受方的我们,要对特别会讲故事的人多留个心眼。

Fantastic Fungi 的视角非常单一。首先,影片对于真菌讲解基本都以宏观的形式表达——讲述了真菌作为物种的历史以及它们对于生物(尤其是人类)发展的重要性。片中除了延时特写,基本没有用什么篇幅给某个种类的真菌做科学上的特写,因此显得泛泛而谈,缺少「干货」。反复几次用新鲜水果作为被分解对象的镜头也显得比较重复和 cliche。其次,它的视角非常美国——对于那些真正将致幻蘑菇带入西方文明,与蘑菇有深厚联系的部落民族文化只是草草概括。这样做对于头一次接触这个主题的观众来说或许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你之前已经对 Paul Stamets 等人比较熟悉(毕竟都上过 TED Talk 两次了),Fantastic Fungi 无非是把这些故事再讲了一遍,然后把 How to Change Your Mind 改编成影片版。你可能会不理解:「那只能说明你不是这部电影的受众!」可我觉得,对于一部靠众筹完成的电影来说,这么拍对影片的支持者有点不公平,也对其他文化显得不够尊重。

影片另一大问题是它差点成了 Paul Stamets 的个人传记片。我承认 Stamets 的执着和行动力很让人敬佩,事实上,他精彩的个人故事是促使我对致幻蘑菇产生兴趣的最首要原因。不过,一部叫《神奇的真菌》的纪录片不该以某个神奇的人作为重点。作为一个在为裸头草碱的科学研究努力的老前辈,他竟在影片后半部分将个人的故事和云芝的奇效作为真菌的卖点,还坦言说「你可以和我争论背后的科学性,但我妈妈的经历是有力的证明」(大致的意思)。毕竟人们向来都对草本治疗的效果存在质疑,许多科学家也在努力打破成见,这样说不仅容易引起人们的误会,也很破功。

今年 3 月我在得知 Fantastic Fungi 会举办全球放映后兴冲冲买了交流会的电影票。没料到,就在影片放映前两周,荷兰因为新冠爆发终止了一切公共场所的活动(想来也是有点讽刺,因为纪录片里还特地介绍了全球流行病以及真菌发挥的作用)。我在荷兰生活的半年间尝试了五种致幻松露,包括市面上所谓最强效的四种。只根据我自己的经验,影片后半部分对裸头草碱减缓抑郁和「存在焦虑」(existential anxiety)的描述毫不夸张。我常和朋友说,在尝试致幻松露以前,我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真正地活过。我也从没如此切身地觉得自己是自然的一部分。它们让我更宽容,更愿意思考,它们是我最好的老师。片中引用了致幻剂历史中另一个关键人物 Timothy Leary 的话:为什么(六七十年代的)美国政府要打压致幻剂?因为年轻人服用了它之后不会想去上战场,他们也不会想去上班。

但是,我也不会像这部影片一样一味鼓吹裸头草碱的治愈功能。因为致幻剂使用不当是十分危险的。裸头草碱有「黑暗」的一面,而且人们目前对裸头草碱用于精神疾病(或者戒瘾)的研究仍然在起步的阶段。我不知道 Fantastic Fungi 的创作者为什么对这方面避而不谈。大概,向人们兜售希望总是更诱人的。你看,我们能把海洋里的石油清理干净!我们能拯救小蜜蜂!我们能治疗老年痴呆症!我们能让你战胜死亡的恐惧!我们还能让你变成更好的自己!

作为一部以真菌为主角,大谈它神奇之处的纪录片,这部片的「精神性」反而出乎意料地弱。如果认为自然总是为人类服务的,或者认为只有这样的 narrative 才能让人类对自然感兴趣,那也未免有些可悲。

总之,我个人不是很满意创作者这种试图显得很具有科学性,同时又夹杂许多奇闻逸事的叙事手法。它想要显得包罗万象,结果对真菌的介绍只能流于表面。一部好的纪录片不应该是宣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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