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he life of the worlds is a roaring river, but Earth’s is a pond and a backwater.

– The sign of doom is written on your brows – how long will ye kick against the pin-pricks?

– But there is one conquest and one crown, one redemption and one solution.

– Know yourselves – be infertile and let the earth be silent after ye.”

对植物知觉感兴趣的真正原因其实与植物本身无关(译文)

原作者 Gary L. Francione

The Real Reason For Interest in Plant Sentience Has Nothing to Do With Plants

译者注:美国法学学者 Gary Francione 是动物废除主义流派代表人。该立场认为,任何将动物作为人类资产的行为都是不道德的。这是一个比动物福利倡导对动物关怀更深的立场,其关注点不在于如何使用动物,而在于如何停止使用。Francione 认为,承认非人类动物也可以有「感知能力」并没有对人类减少动物虐待产生贡献,因为动物注定无法在这种以人类为中心的能力比较中获胜。这也可以被看作是提高动物福利无法减少人类屠杀动物数量的理由之一。作者的口吻是比较讽刺的,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可能会引起部分人的反感。(以下对刑法的讨论仅适用于北美/欧洲。)

I. 植物:它们会做反应(react),而不是回应(respond)

每隔一段时间,互联网上就会出现新的说法,来用新的证据表明植物是有知觉的;也就是说,植物有意识,有某种思想,与动物有某种相似性。

这些说法最多只能确定植物有生命并会进行各种活动,并且其中有些活动非常复杂。也就是说,证据显示植物能做出反应;但并没有显示植物能够做出回应。例如,特拉维夫大学的科学家丹尼尔-查莫维茨在他 2012 年出版的《植物知道什么:感官实地指南》(What a Plant Knows: A Field Guide to the Senses)一书中写道,植物可以看到、闻到和听到。这在大众媒体中引起了大量关于植物有知觉的说法。但是,当《科学美国人》采访查莫维茨并直截了当地问他:"那么,你会说植物能'思考'吗?" 查莫维茨回答说:"不,我不会"。他补充说:"正如在没有大脑的情况下植物不可能经受主观痛苦一样,我认为它也无法思考。"

《植物生命的哲学》(Plant-Thinking: A Philosophy of Vegetal Life)(2013)的作者,哲学家迈克尔-马德,因为宣称植物是有知觉的而成为了头条新闻。在我与马德的辩论中,我问他是否认为植物是有感知能力(sentient)的。他回答说,他认为植物有「无意识的意向性」(nonconscious intentionality)。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某种物体怎么能以无意识的方式有意地做某事呢?意图不需要意识吗?植物是否会通过一些活动来实现某种状态?是。但在这种情况下谈论「意向性」很有问题。此时此刻,我们的身体里正在进行着各种复杂的生物过程。我们希望这些过程是朝着某些目的进行的,如修复细胞,而不是朝着其他目的,如形成肿瘤。但我们能谈论癌细胞的「意向性」吗?只有当我们假设细胞反应存在认知的成分才能这么说。我们可以说沿着电线传播的带电粒子无意识地打算让铃声响起。但我们却不这么说,因为这样说是无理取闹。

我不相信有任何证据表明植物在主观意识上有知觉,能够体验疼痛和承受痛苦。我不相信有任何证据表明植物有思想,喜欢、渴望或想要任何情状。但我在当下对辩论植物是否有知觉并不感兴趣。

反而,我想说的是,与植物有知觉有关的各种声称其实根本不是出自对植物知觉本身真正的兴趣。对植物有知觉的真正兴趣在于挑战这样的说法:我们无法在道德上证明继续剥削数十亿的牛、鸡、猪、羊、鱼等等是合理的。也就是说,植物有知觉的论点概括而言就是:我们无法避免剥削有知觉的生命,因为植物(据说)也是有知觉的,所以我们继续剥削其他非人类动物也是可以的。换句话说,既然吃沙拉也涉及到杀害有知觉的生命,那咱们就继续享受那份牛排吧。

II. 看看「承认知觉」对非人类动物做了什么贡献:什么都没有

在我看来,植物有知觉的证据是不存在的,充其量也是高度推测。而动物有知觉却是证据确凿。事实上,我们对动物有知觉的认识是如此牢固,以至于我们有法律——刑法——反映了这样的道德原则:我们不应该对动物施加 "不必要的痛苦",我们应该 "人道地 "对待她/他们。如果动物没有知觉,这些法律以及赋予她/他们生命的道德观念就没有任何意义。你不能把 "不必要的痛苦 "强加给一个不能痛苦的生命。

根据《剑桥意识宣言》,所有哺乳动物和鸟类无疑都是有意识的,头足类软体动物如章鱼也是如此。长期以来,有科学依据证明鱼是有知觉的,鱼的知觉现在已经被广泛接受。确实,仍然有哲学家对意识充满了各种困惑,仍有极少数人否认动物有意识;同时,也有哲学家告诉我们,我们自己的意识也不过是一种幻觉。但这都是最坏意义上的学术。对于动物具备意识,并没有真正的争议。确实,我们可能对蛤蜊和贻贝不确定,但这对于我们所利用的数十亿动物中的绝大多数是毫无疑问的。

我们对动物知觉的确定性怎样改变了我们的行为?这很简单:它什么都没有改变。

当我们在十八世纪认识到动物痛苦的道德重要性时,我们将动物不受痛苦的利益与她/他们维系生命的利益分开了。这种思想的主要设计师是律师、哲学家杰里米-边沁。他认为,动物并不关心我们是否利用和杀害它们,而只关心我们如何对待和宰杀它们。它们不想受苦,但它们对自己是否活着却无动于衷。

在论证动物在道德上是重要的是因为她/他们会受苦,且她/他们没有必要具备其他认知特征时,边沁指出,法国人已经拒绝了人类的肤色应该允许他们被奴役和「被抛弃而不被补偿,任由其折磨者摆布」的想法,并补充道:

也许有一天人们会认识到,腿的数量、皮肤绒毛的长短或骶骨在哪里终止,都同样不足以成为让一个敏感的个体遭受悲惨命运的理由?不可逾越的界限如何划定?是理性的能力,或者,也许是话语的能力?但是,一匹成年的马或狗比一个一天、一周、甚至一个月大的婴儿更有理性,也更容易交谈。但假设情况不是这样,那又有什么用呢?问题不是他们能不能推理,也不是他们能不能说话,而是,他们能不能受苦?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利用和杀害动物。根据边沁的观点,动物并不关心我们是不是使用和杀害她/他们;她/他们只关心我们如何对待和杀害她/他们。如果我们杀了,吃了她/他们,

我们会因此而变得更好,而她/他们也不会变得更糟。因为她/他们不会像我们一样对未来的苦难有长期的预期。

他还认为,只要我们以相对无痛的方式杀死动物,实际上是帮了动物的忙。

她/他们在我们手中遭受的死亡通常是,而且总是可能是,比在自然界不可避免的过程中等待它们的死亡更快,而且痛苦更少。

也就是说,我们决定,尽管动物因为有生命从而不愿受苦,但它们对继续活下去没有意愿,因为她/他们没有自我意识。因此,只要我们「人道地」对待动物,不给动物施加「不必要的痛苦」,我们就可以因为我们的目的使用和杀死动物。这为我们继续剥削动物开了绿灯,它唯一的限制就是我们需要重视动物不受苦的利益。

问题是,这种所谓的限制并不是真正的限制。动物是具有经济价值的财产,正如我在《动物、财产和法律》(Animal, Property, and the Law)、《作为人的动物》(Animals as Persons)、《动物权利辩论》(The Animal Rights Debate)以及其他作品中讨论过,由于保护动物的利益需要花钱,我们给予动物利益的保护程度是相当低的。事实上,我们给予那些最「人道」的动物的待遇(这些动物是极小市场的一部分,这种市场超越了法律要求,向那些愿意支付更多费用的人提供所谓更「人道」的动物产品)如果涉及到人类,这些待遇将被定性为「酷刑」。杀害动物——不管它是多么所谓的「人道」——需要我们接受这样一个荒谬的观点,即一个有生命的个体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意愿,只因为这个生命不拥有和大多数人类一样的那种自我意识。

正如我在《为什么素食主义很重要:动物的道德价值》(Why Veganism Matters: The Moral Value of Animals)一书中所讨论的那样,相信动物在道德上有重要性的哲学家们的普遍立场是,尽管动物的知觉足以论证动物痛苦的道德相关性,但却不足以使他们承认动物继续活下去的意愿在道德上有重要性。还需要更多(论据)。我们要能证明动物不仅有知觉,而且还具有与典型的正常人类类似的思维。但是非人类动物永远都无法赢得我所称的「类似思维」(similar-minds)的游戏。无论她/他们的思维与我们的多么相似,都不足以要求我们停止使用和杀害动物——无论我们这样做是多么所谓的「人性化」。

我们都声称自己同意对动物施加「不必要的痛苦」是错误的,但我们为了获取最佳的健康而消费动物产品其实就是不必要的。因此,根据定义,我们每年都为食物而把不必要的痛苦强加给了大约 800 亿只陆地动物和不计其数的海洋动物(最低估计为 1 万亿只)。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每年仅为了食物而杀死的动物就比地球上曾经生活过的人类数量还要多。所有这些痛苦和死亡不仅是不必要的,而且是一场生态大灾难。畜牧业排放到大气中的温室气体比我们用于运输的所燃烧的化石燃料还要多。

总而言之,我们对某些动物感知能力的认识对我们的行为没有重大影响。但它确实让我们,或至少是我们中的许多人,感到极其不舒服。几乎所有的素食者都可以告诉你——而且这位素食者肯定会告诉你——一个人只要在一场晚宴上拒绝食用动物制品——即使完全不做任何劝说,也几乎可以保证其他客人对其的敌对反应,他们几乎肯定会评论并哀叹素食者盘中的蔬菜的死亡。这些客人中是否有人真的认为蔬菜受过苦?当然不会。但是,植物的感知能力使这些客人对大口咀嚼动物制品感到心满意足。

III. 玉米大屠杀

所有这些关于植物智商的喋喋不休都只有一个目的:它使那些对我们剥削动物感到不舒服的人可以对继续剥削动物感到更舒服。我认识许多非素食主义者,他们曾打电话给当地的人道协会,报告邻居虐待动物的情况。我从来不知道有谁——包括我那些声称会认真对待植物有生命的道德重要性的哲学家朋友——会在看到邻居修剪草坪时打电话给人道协会。

我写这篇特别的文章的动机是脸书上的一篇关于哲学问题的帖子,其中链接了一篇文章,声称植物有感觉,甚至还可能有视觉。帖子的标题是《素食主义者的坏消息:植物会感到疼痛,甚至还有视觉》。换句话说,你吃的蔬菜和牛没有区别,而如果你不吃牛是因为你认为牛与蔬菜有区别,那就是坏消息。

毫不夸张,有数以千计的文章和帖子讲述素食主义者需要克服并承认他们在道德上与那些吃动物产品的人没有区别,因为素食主义者正在杀害有生命的植物。有一篇文章《没有脸庞,但植物也是生命》在我脑海中脱颖而出,它完美地代表了 "素食者和非素食者都是杀手 "的观点,这篇文章是由 Carol Kaesuk Yoon 写于 2011 年。

Yoon 写道,尽管她放弃了吃肉:

不过,我进入似乎是道德制高点的地方后,却出奇地不愉快。我不仅感到对鸡肉有一种奇怪的强烈欲望,而且还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正在吃一块华丽的、罕见的牛排——我可以清楚地尝到咸味的肉汁——我在惊恐中醒来,直到我意识到我只是在想象中吃了肉。

诱惑和考验无处不在。最令人惊讶的是,我意识到我实际上无法向自己或其他人解释为什么杀死动物会比杀死我现在吃的许多植物更糟糕。

她还说:

植物似乎并不介意被杀死,至少就我们所看到的而言。但这可能正是困难所在。与一头低头奔跑的牛不同,植物对攻击的反应对我们来说更难察觉。但是,就像一只没有头的鸡到处乱跑一样,一株玉米植物的身体从土壤中被扯出来或被切成碎片,也在努力地拯救自己,虽然对人的耳朵和眼睛来说这种徒劳的努力不那么明显。

这篇文章并没有出现在一些谈论灵性和植物的另类新时代网站上。它出现在《纽约时报》的科学版上。厉害。

IV. 但如果植物是有知觉的呢?答案是:吃植物

但是,让我们一起琢磨一下。如果我们假设植物是有知觉的;它们和有知觉的人类及非人类一样,有主观意识,有思想,喜欢、渴望或希望不受苦,想要活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做?嗯,首先,我们需要决定我们是否要选择饿死。第二,如果我们决定说我们要活着,我们应该吃什么?

答案很简单:即使植物是有知觉的,并因此有主观意识,我们也应该继续吃它们。

一个简单而无可争辩的事实是,生产同样数量的动物食品,需要多出许多倍的植物。请看这个图表:https://miro.medium.com/max/700/1*POkIWkY36q_Zr8gR0s8k1g.png

如图表所示,当你在吃那一公斤牛肉时,你也在消费 25 公斤有生命的植物,根据 Yoon 的说法,这些植物想活下去。因此,如果你真的认为植物是有生命的,并决定你不愿意饿死,但又想尽可能地采取道德行动,那你也应该直接食用植物。你当然不会认为植物有知觉是不做素食主义者的理由。

与此相关的对素食主义的攻击是,由于有些动物会在种植、生长和收获作物的过程中被偶然和无意地杀害,那些吃植物的人和吃动物的人一样有道德上的责任,因为前者也要对动物的死亡负责。先不说这种说法忽略了人类活动(如修路和在路上开车)也会导致人类同胞被偶然和无意地杀害,但我们仍然可以把这些死亡与谋杀区分开来,它忽略了一个简单而无可争辩的事实,即吃动物制品意味着我们使用的耕地面积比我们都是素食者时要多。如下图所示,如果我们都是素食主义者,我们可以将植物的种植面积减少 75%——从 41.3 亿公顷(一公顷是 2.47 英亩)减少到 10 亿公顷。想想吧。如果植物是有知觉的,那么只吃植物就可以节省大量的植物,而且可以大大减少偶然和无意中被杀害的动物的数量。https://miro.medium.com/max/700/1*MNZpLEpCEge-PW_WKIV2mw.png

我知道许多素食主义者认为“植物有感知”的论点令人抓狂。作为一个多年来可能已经听过成千上万次这种说法的人,我理解这种挫折感。但我总是看到一个进一步讨论的机会。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拙劣论点,任何人提出这个论点,都意味着他们对剥削动物的行为感到不安,但却没有什么可说的。他们往往可以被说服,认真考虑吃素的问题。在这方面,"植物是有生命的 "的论点类似于 "希特勒是素食主义者 "的论点,所以那些关心动物的人很可能是种族灭绝的狂人。首先,希特勒不是一个素食主义者。即使他是素食主义者,***和***(此处隐去两位历史名人)也吃了很多肉,所以任何将种族灭绝行为与饮食联系起来的企图都是不可能的。

总而言之,“植物有感知”的这一论点并不关心植物。它是关于非人类动物的,它代表的只是一种软弱无力且最终不自洽的企图,即否认素食主义的道德要求。

《Saving Animals, Saving Ourselves》书评:在人类面临危机时关怀动物,事不宜迟

Reflection: Posthumanism 对后人类主义的一点反思